夜哭
夜哭
柳凝云很快就后悔了她对魏旻的心软。 厨娘林婶来得早,天刚亮就到了。以前魏旻大半时间住军营,早饭直接在街边对付了,她也落得清闲。如今宅子里搬进来一位娇滴滴的夫人,还带这个小女娃娃,林婶子便多cao了一份心,生怕怠慢了这对娇客。 她们搬来当天,魏旻就特地叮嘱过,以后多做些滋补的吃食,又另外给她多加了一笔工钱。林婶记挂在心里,因此照顾起母女来格外尽心。 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,林婶手上忙活,眼神儿却止不住往东厢房瞟。魏校尉一向起得早,往常她来的时候,他已经在院里舞刀弄枪了,今日却稀奇地没见人影,想来八成是宿在东厢房了。 魏校尉家新住进来的这个妇人,来历早就被巷子里的婶子婆子们嚼烂了,连带着她带来的那个小娃娃,也被人议论个不停。 有说是魏校尉在老家的正头娘子的,可这话站不住脚——魏校尉在定州一待就是五年,老家的闺女却才一岁出头,怎么算都对不上。 也有说是亲戚的,可天底下哪有对亲戚这么周到的呢。 原本魏宅活计少,魏校尉就请了两个帮工一个厨娘,自打这位夫人住进来后,隔壁赵婶子说,近来魏校尉可处打听呢,准备找两三个丫鬟来伺候这对母女! 林婶撇撇嘴,正想着呢,就见魏校尉从东厢房里出来了。 她两眼一扫,嗯,衣着倒是整齐。但脸上那点年轻男人的春意却怎么也藏不住。 魏校尉走到院里,瞧见她点点头,目光落在她脚边买的猪rou和活鱼上。 他看了两眼,道:“这些日子辛苦婶子了。” 林婶忙应声:“哎哟,校尉这话说的,我不过是做些饭菜,算什么辛苦。” 魏校尉待人一向客气,他又说:“从前家里就我一个人,婶子照应起来也轻省。如今多了两口人,我倒有些担心,怕婶子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 这话说出口,林婶心里就一紧。 她琢磨着话里的意味,生怕魏旻看她辛苦再聘个人进来,连忙说:“哪能忙不过来呢!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儿。再说了,这点活算得了什么,我以前在周掌柜家里,一大家子七口人,上上下下、老老少少,全是我一个人张罗。” 她说着,又赶紧补了一句,语气愈发殷勤:“就连刚断奶的小娃娃,我也照顾得来。夫人那边,校尉尽管放心。” 后半句显然是顺了魏校尉的心意,眼见的,他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。 林婶子打量着他,总算松了口气。要知道魏家的活计清闲,主家给钱也大方,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差事。若不是她男人大小在军中也是个伍长,她也未必能得这一份差事。 若真叫魏校尉再聘个新人进来,工钱减半还是小事,若是真叫新人把她给挤走了,那才叫得不偿失。 魏旻琢磨着她后半句话,忽然发问:“婶子说照顾过断奶的小娃娃。那婶子可知道寻常家里多大的娃娃会断奶?” 林婶想了想,答道:“看人家。寻常贫农自然断奶断的早,亲娘生完孩子没什么奶水,半岁开始就吃米汤的数不胜数。稍宽裕些,会喂到九个月左右。在更富庶的人家里,到两三岁还不断奶的大有人在。” 至于她伺候过的周掌柜家,那家的小少爷可是整整吃到六岁才断奶。 这话她可没说出来,不然跟前面自吹自擂说照顾过断奶的小娃娃可不是自相矛盾了吗。定州城虽贫穷,但富贵人家六岁的小孩都能上学堂了,怎么还能算奶娃娃呢。 魏旻听罢,眸中略过一丝了然,像是把什么事重新掂量了一遍一样。 * 立秋之后,天黑得一天早过一天。 整个魏宅只有一只小铜炉,放在东厢房里供母女俩取暖。 柳凝云穿着外袍去小厨房烧水,却意外发现林婶子走的时候没熄灭灶火,灶上一直留着小火,烧着一锅热水。 她虽疑惑,却还是灌了两只汤婆子,其中一只被她送去了正屋。 魏旻这次没给她开门,在她敲第二次房门时,屋里传来了他的声音。 “进来吧。” 屋里灯火稍暗,她一眼没看到魏旻。 柳凝云探头,她犹豫着迈进主屋,这个不属于她的地界。 上次来只是匆匆一瞥,这回她才有闲心打量房间布置。 这间屋子大约有两个东厢房大,东边做了书房,摆着书架和桌子,那边的生活气息明显要浓于西边的起居室。 西次间只摆着一张床,一个铜镜和洗脸架。 屋子里大而空旷,在深秋季节,是偏冷的。 魏旻偏过头看她:“夫人不过来吗?” 柳凝云这才凑近去,她心跳如擂鼓,递出热气腾腾的汤婆子。 她故作轻松,玩笑道:“我就知道,你准照顾不好自己。你自小就这样。瞧,若不是我来给你送汤婆子,准要冻你整个晚上了。” 魏旻没伸手接,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睛是清凌凌的,“所以,夫人是在记挂我的冷热吗?” 柳凝云说:“当然了。否则谁会大晚上给你送东西来。” “说谎。”魏旻轻哼,“那为什么早上过后夫人就不主动见我呢。连三餐都推说在照顾女儿,只肯在屋里吃。” 柳凝云脸一下红透了。 她讷讷道,“你,你分明知道原因!” 魏旻问:“我知道什么?我只知道,早晨您才说待我如同亲子,中午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。” 他伸出手,却没有如柳凝云预想一样接过汤婆子,反而直接越过去,抓住了她的手腕。 柳凝云惊声:“你做什么?快放开。” 手腕在他指尖轻轻颤着,很细,很白。以前秋季时,她会戴深红的玛瑙珠串。他偶尔能从宽而大的袖口下瞥见一抹红和一抹雪白。 离家的前天夜里,他悄悄去她妆奁里偷走了那串玛瑙珠子。 玛瑙串的口径很小,他压根带不进去。夜晚躺在军营里,他就对着那串珠子想夫人的皓腕。 真的握上她的手腕时,魏旻第一个想法就是,果真与他想象中一样纤细。 柳凝云想抽回手,魏旻却不喜欢她这样,轻轻一用力,就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。 她整个人僵住了,魏旻贴在她的背上,硕大的身躯几乎要把她盖住了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里。此时的他,全然不像记忆里年少懵懂的小男孩,反而更像个成熟的男人,无端流露出危险的味道。 魏旻感受着她的僵直,轻声道,“白日里装不认识,晚上就来嘘寒问暖。哪有你这样的?” “分明早上才给我吃过奶。” 柳凝云羞恼,“我说了,就那一次!” 若非他做出那种可怜巴巴的情态,她又怎么会甘愿把乳rou送到他嘴里。 魏旻才不理她,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颈窝,感受着怀中柳凝云身体的微微颤抖。 他接着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,他说:“我听说,婴童在夜半时候,会醒来个两三回,哭着要奶喝。魏绒绒也是这样吗?” 她当然是这样。柳凝云不知道魏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,却还是诚实说了,“绒绒从小就爱闹人,但她满周岁后就不常夜哭了。也有一觉睡到天明的时候。” 魏旻在她耳边轻笑一声。 “那夫人不妨把我当成个夜哭郎。”他说,“守着我睡一晚,这样您也不用记挂我的冷热了。??左右我也比魏绒绒要省事许多。” 他的手掌附在柳凝云腰腹处,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软rou。 就知道主动来找他没什么好事,柳凝云的脖子被他温热的吐息弄得发痒,一双纤细的手也在尽力掰开魏旻留在她小腹上的大手。 她的心怦怦直跳,本能地感觉到慌乱。 她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,两人只是亲密一些的继母子关系。 臀rou下面硌着她的东西分量分明,只要不是傻子,都知道那是什么。 她没能掰开魏旻的手,反而被他反手握住。两只细嫩的手也被他拿在手中,魏旻犹似不够一样,把她的手递到嘴边,轻轻啄吻一下。 轰隆一声,柳凝云在脑内给自己做的一切建设通通倒塌。 再开口时,她话里带了明显的乞求,“……你先放开我,好不好?”